学进去

白公鹅（节选）

在我下饵的当口，白鹅已经和四邻打了好几架。后来，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一头牛犊，白鹅又朝它扑去。牛犊尥（liào）一下蹶子，立刻逃走了。白鹅在后面紧追不舍，两脚不时踩着那截从牛脖子上垂下来的绳头。

不一会儿，浓云翻浪，竖起一堵浅灰色的厚墙，没有一点儿缝隊，不透一点儿光亮，缓慢执拗地大口吞噬着浩渺的天穹。天像黑夜一样暗了下来。狂风骤起，鹅毛被卷上天空。鹅群抬起脑袋，不再啄食青草。

暴雨来了。那些都张开翅膀趴在草地上，翅膀下面躲着小鹅。整个河岸只看见一个个惊慌失措的鹅脑袋。

陡然间，冰电下得很猛，村子和树林都瞧不见了。

白公鹅昂着头趴着。只要冰电砸在头上，它就要抽搐一下，闭上眼晴。大冰块砸在身上时，它就弯下，摇摇头，然后又仲长脖子，眼時望着乌云。小鹅们就缩在它那张得很宽的翅膀下面。

冰电越下越大。别的鹅都坚持不住了。它们不能在原地待下去，拔腿便跑。冰电砸着它们的背。小鹅们先是“吱”地叫着，后来再也听不见它们叫了，咽了气的小鹅纷纷在草地上倒了下来。那些大鹅一只只都头冲地地跑开去，有的跑入水中，有的躲进灌木丛里。我用雨衣蒙住头。大颗大颗的冰电直朝我脚下砸来。雨衣根本没有用，冰电砸在背上生疼。乌云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河对岸的村子已经能看清了，太阳出来了。

阳光下，草地又变得一片碧绿，只有中间躺着一团白色的东西。我走向前一看，是那只白公鹅。它张开强有力的翅膀，脖子仲得老长，鼻子上满是血，静静地卧在草地上。它已经死了，而那十二只小鹅，正互相挤着，踩着，一只只安然无恙地从它身子底下往外钻。